新華社加沙8月27日電 中東戰地手記|暗夜微光——加沙志愿者戰火中給孩子帶去歡樂

薩娜·卡邁勒

8月,新一輪巴以沖突在加沙地帶造成的巴勒斯坦死亡人數突破4萬。

從100到1000,再到10000、20000、30000、40000,死亡人數不斷攀升令世人揪心。聯合國最新數據顯示,如今加沙地帶每10個人里有9個流離失所。

炮火之下,加沙地帶的兒童尤其無辜且脆弱。本該擁有單純快樂童年的孩子們卻被迫面對悲慘現實,眼中常常充滿著驚慌恐懼。哪怕只是讓他們短暫忘記戰事,享受片刻歡樂,在這戰火紛飛的歲月里,都成了奢侈愿望。

去年11月,新一輪巴以沖突爆發不久,穆罕默德·阿馬西和幾位朋友在加沙地帶南部城市汗尤尼斯發起了“寓教于樂”志愿項目,定期到收容流離失所民眾的學校教孩子繪畫唱歌,給他們講故事,或者扮成小丑帶來笑聲。

“孩子們還沒從前幾次打擊造成的精神創傷中恢復,新的炮火又襲來了。”阿馬西說,有些幸存下來的孩子,時隔很久還陷在對死亡揮之不去的恐懼之中,一些兒童變得越來越孤僻,有些甚至出現暴力傾向。

阿馬西和他的朋友們艱難而又堅定地運作起這個志愿項目。在一次志愿者組織的活動中,我看到,操場上孩子們圍成幾個大圈,志愿者在中間主持、表演并組織比賽,引導孩子們用雙手打出節奏,家長在外圍也看得津津有味。兒童短跑比賽后,在終點迎接孩子們的是父母的歡呼和掌聲。

志愿項目另一位發起人赫芭·拉耶斯說,這些游戲讓孩子們有歸屬感,知道有人還在乎他們。“幾乎每個在加沙地帶的成年人都體會過戰爭帶來的痛苦,所以,作為大人他們能夠理解今天孩子們的感受。”拉耶斯說。

在新一輪巴以沖突爆發后的這10個多月里,我在加沙地帶不時會遇見類似的志愿者:他們有的穿上卡通玩偶服裝,有的戴上顏色鮮艷的假發和標志性的紅色小丑鼻子,領著孩子們轉圈、賽跑、玩游戲,或者抱起悶悶不樂的孩子直到他破涕為笑。那一刻,戰爭仿佛停止了。

很多志愿者表示,正是因為他們經歷過黑暗,才希望給別人帶來光明。今年2月,我在加沙地帶中部城市代爾拜拉赫遇到了20歲的門娜·哈穆達,大約4個月前她逃離了在北部城鎮拜特拉希亞的家。她決定用臉部彩繪來寬慰戰火中的孩子們,畫得最多的是小鳥、房子、橄欖枝和巴勒斯坦國旗。

流離失所的兒童穆罕默德·阿布·達希爾表示,他很喜歡自己臉上畫的橄欖樹和國旗。“我希望戰爭盡快結束,這樣我們就能回到家園,恢復正常生活。我想念我的朋友、我的木偶、我的學校和我的親人。”他說。

戰爭摧毀了人們熟悉的一切。聯合國6月對加沙地帶北部杰巴利耶難民營兒童處境的一項調查,顯示了加沙兒童正在遭受的苦難:安全飲用水嚴重短缺;皮膚病發病率正在上升;食品援助不足,新鮮蔬菜、水果和蛋白質來源嚴重缺乏導致健康問題;學齡兒童無法獲得任何形式的教育,面臨著包括童工在內的嚴重風險;失去家人的落單兒童尤其脆弱……

志愿活動或許無法改變戰爭現狀,但在戰爭帶給人們的“黑夜”里,志愿者們持續發出點點微光,讓人們心懷希望。他們還在思考,如何讓這些光照亮更多人。

日前,我在代爾拜拉赫見到了19歲的巴勒斯坦學生拉哈芙·納賽爾。之前她被迫逃離位于加沙地帶北部的家,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她逐漸習慣了通過音樂表達心聲。“以前我唱的是愛情和幸福,現在我為被戰爭蹂躪的祖國而唱。”她說。

納賽爾如今經常穿梭在廢墟和臨時帳篷之間,到一些公開場合彈奏吉他,演唱本土歌曲,觀眾席里有很多孩子。臺下觀眾有人露出微笑,還有人似乎在回憶往事。

為了讓更多人看到,納賽爾把彈唱視頻發布到社交網絡平臺上。“很多生活在加沙地帶以外的人以為我們已經習慣了戰爭和死亡,但其實我們依舊熱愛生活,渴望和平。這是我想要通過音樂向世界表達的。”她說。(翻譯整理:黃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