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在那里被他們折磨致死……”在阿富汗東部楠格哈爾省的查帕爾哈爾地區(qū),當?shù)剞r民穆罕默德·納西姆坐在自家破爛不堪的土坯房邊,向記者講述自己被美軍關押的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淚水不斷涌出。

2001年12月的一天傍晚,正在家中吃晚飯的納西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子被60多名警察包圍,在一片“你是‘基地’組織成員!你是恐怖分子!”的指責聲中被逮捕。在楠格哈爾省首府賈拉拉巴德市監(jiān)獄關押數(shù)日后,他被送往了阿富汗巴格拉姆監(jiān)獄。

巴格拉姆監(jiān)獄被媒體稱為“阿富汗的關塔那摩”,因美軍虐囚而臭名昭著。2002年12月,兩名囚犯在一個星期內相繼被美軍虐待致死。

“美軍士兵野蠻地把我扔向了狗群。”納西姆這樣描述他剛剛抵達巴格拉姆監(jiān)獄時的遭遇,身上依然還留著當年被狗咬傷的印記。

在巴格拉姆監(jiān)獄關押期間,納西姆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們用袋子套住我的頭、踢我、把我拉倒,還把我的頭反復往墻上撞。”納西姆控訴說,“我被他們用鐵鏈吊了七天七夜,還遭到了電擊。”

在被捕四個月后,納西姆被押上了飛往關塔那摩的飛機。關塔那摩監(jiān)獄20多年來不斷曝出丑聞。今年6月26日,聯(lián)合國特別報告員菲奧努拉·尼·伊蘭在首次獲準查看該監(jiān)獄后,在美國紐約聯(lián)合國總部對媒體表示,獄中在押人員仍在遭受“殘忍、非人道、侮辱性”的對待,監(jiān)獄存在結構性缺陷和系統(tǒng)性任意關押行為。

在關塔那摩監(jiān)獄,納西姆等囚犯被強行脫去衣物等待美軍士兵用水管沖洗身體、拍攝照片。除了生活毫無尊嚴,囚犯們還需忍受壓抑的關押環(huán)境。“我被關押在一個一米半見方的狹小房間里,看不到天空和太陽。”納西姆說,“這樣狹小的牢房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有時候,他們每隔20至30分鐘就給我們更換一個牢房,為的就是不讓我們睡覺!他們還會在我們將要入睡之時用水管對著我們沖水。”納西姆說,在如此壓抑的環(huán)境里,“最殘酷的刑罰就是讓我們時刻保持清醒!”

納西姆忍受著非人的待遇,也目睹了身邊一個又一個被關押的囚犯再也無法堅持,變得精神失常。“每當有人精神失常、大喊大叫,美軍就會給他們注射一種藥物,但他們昏睡四五天后,會再次變得暴躁,迎接他們的就只有又一次注射。”納西姆說。

納西姆仍然記得在關塔那摩監(jiān)獄被關押了近5年后的一天,一位女性走過來對他說:“對不起,你可以回阿富汗了,你應該為此感到高興。”納西姆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滿腔怒火。“我該怎么面對這句話!我被白白關押了5年,卻沒有得到任何賠償,為什么?”

與納西姆有同樣遭遇的人還有許多。曾被關塔那摩監(jiān)獄關押的約780人中,只有不到20人最終被正式起訴,大批無辜者被無端關押,慘遭酷刑,最終連一個解釋都得不到,更遑論賠償。

當納西姆回到阿富汗,發(fā)現(xiàn)家人為了生活已負債累累,而自己也因長期受折磨出現(xiàn)了精神疾病,常常夜不能寐。“自被捕那天起,生活已不能被稱為生活,我至今仍生活在痛苦中。”他說。(記者:鄒學冕、趙家淞 ;報道員:阿里亞;剪輯:李麟寅;編輯:楊天沐、馬震、王圣美、刁慧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