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原諒是朝向過去,那么相信就是朝向未來的。但歷盡滄桑之后,重新相信、依舊相信卻需要莫大的勇氣。父母因摯友背叛而死的溫客行,仍舊能相信生死之交肝膽相照;曾被大義之名欺騙利用的周子舒,仍舊能相信權位之上自有公義。他們早已不復少年,卻在某種意義上永遠是少年。周子舒給自己打七竅三秋釘的“不自由毋寧死”鋒芒凜冽,溫客行的戲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也未始沒有幾分真意。《山河令》就以這樣的兩個人為主軸,展開了一場別樣江湖中的俠客行,讓觀眾重溫千古英雄俠客夢,也與主人公們一起思考,如何去面對不夠完美純粹的世界與自己,并在理想崩塌之后仍不消泯的一腔孤勇。 在原著《天涯客》中,周溫是更自洽、更強大、更瀟灑的人。周子舒創立的天窗并不是一個騙局,他曾經是明君背后的影子,是開創太平之世的無名功臣。自認無愧于天地,離開天窗更多是希望余生能為自己而活。溫客行也有著成熟而明確的善惡觀,即使沒有周子舒,也能自己找到回人間的路。在《山河令》中,這兩個人物都變“弱”了,他們失去了原著中的超然與驚艷,卻也離人間更近了。在這個意義上,從《天涯客》到《山河令》的改編實際上經歷了人設與主題的轉換,兩者各有精彩。 當然,《山河令》并非沒有缺點,最大的問題在于容炫這個人物的行為邏輯不夠清晰,因而與容炫同代的五湖盟五兄弟等人物的心理與行為缺乏扎實的根基,觀眾無法對容炫其人做出明確的判斷,與此相關的所有行動自然也就顯得不好接受,而這又恰恰是整個故事的起因與前史。羅浮夢與柳千巧這兩個女性角色也略顯可惜,因遭背叛而誓要殺盡天下負心漢的喜喪鬼羅浮夢,以及對于丘烽既有留戀又有利用的艷鬼柳千巧,本都是極有戲劇張力的角色,但卻沒能得到充分的表現,這兩段始亂終棄、求而不得的故事最終都用來鋪墊蝎王的情感轉折,盡管確實將蝎王這個角色塑造得豐富精彩,但埋沒了本能出彩的兩個女性角色仍未免遺憾。 縱觀全劇,能夠看出編劇對兩個主人公有著很深的感情,這種情感投入對于劇本的撰寫有利有弊,缺陷則在于容易導致人物與世界之間略有失衡。 但總體而言,《山河令》瑕不掩瑜,世事紛繁混沌,人心常如鬼蜮,但也總有微光不息、俠義長存,這樣的江湖世界總會令人向往。(王玉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