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文藝界熱評電影《守島人》（三）：守島，抒發深情的意象

福建文藝界熱評電影《守島人》（三）：守島，抒發深情的意象

林 焱

福建省文聯　　一級作家

電影《守島人》記述了開山島民兵哨所所長王繼才守護小島的經歷，表現出王繼才和他妻子的生動感人的形象，塑造了愛國奉獻時代楷模的光輝形象。

《守島人》的故事經歷了32年的時間跨度，敘事結構凝練，影像表達非常生動，集中地呈現這個距離連云港市20海里、面積僅0.013平方公里的小島開山島的一段故事。影片《守島人》中王繼才和他妻子一同守護下的這個島，成為一種具有生命的意象。

欣賞一部優秀的影片，可以了解一段感人的故事，也可以像聆聽一首動人樂曲；可以像誦讀一首激動人心的詩歌，也可以像欣賞一幅恢宏壯闊的圖畫——而《守島人》這部影片，把王繼才守護32年的小島，營造成一個有生命的、有深邃的精神意義、有飽滿抒情性的意象。

人的經歷、感覺與體驗，總會把一些對象轉換成為有生命的意象。從古以來，太陽，月亮等等總是成為人們心目中有生命的意象，太陽神、太陽公公、月亮仙女等等。巨龍、白鶴、青松、翠竹，在我們生活中、在歷代的藝術作品中也經常是具有精神品格的生命意象。王繼才守護的開山島，在電影中也成為一個具有生命力的意象。開始時，小島是個滄桑、蒼老、疲憊、倍受折磨的形象。在呼嘯的巨風中、在驚駭的狂浪中，它那么無力、那么困乏、那么被動地掙扎與抵抗。沉重的深藍色調、撕裂般驚愕的音響、直視的近景鏡頭，深化了這個“受折磨者”的意象。王繼才到這個島上守護他，點亮那盞時明時滅的燈、堵上那扇狂風中的門、搖響那時通時斷的座機、還有隨帶著那幾只伴隨主人的小狗，這個島開始有了新的生命。守島的王繼才和“守護”他的妻子，與這個島緊緊維系在一起，成了一個別有新意的生命體。影片大全景俯拍以及環繞式的移動鏡頭中，小島和它的守護人融合成一個新的生命體的意象。可以是挺拔屹立的雪山，遼闊無邊的草原，可以是世代共同生活的民眾心目中富有生命力的意象。這樣一個0.013平方公里的小島，在王繼才32年的守護下，在《守島人》影片中，也成為一種富有生命力的意象。

精神形象是塑造，應該是敘事文藝作品的一項帶有高度意義的使命。在中國共產黨的百年歷史上，有無數重大的歷史事件、無數輝煌的英雄事跡，值得用宏大敘事性文藝作品加以表現。無數歷史事件的過程、英雄人物的事跡，已經長卷式地鐫刻在現當代著名的文藝作品中。長卷式的影視作品所具有的豐富表現方式，在諸多形式的文藝中越來越具有標桿式的成果與作用。包括近年推出的長卷式的紀錄片，其敘事的分量、表達的具象性，都使觀眾獲得了最好地回顧重溫黨史的教材，也獲得了最感人的精神力量。在這些敘事性的長卷式的作品中，也有飽滿與深刻的、抒發情感的精神形象塑造。

而在一些影視故事片中，為了更多的容納和營造戲劇性效果，為了更能吸引觀眾的注意力與樂趣，也出現了一些戲說、搞笑、搞怪的故事情節。特別是一些單集、短篇的作品中，驚悚、懸疑、戲耍成了看家的本領。這是已經引起文化思想研究與文藝理論研究高度注意的一個現象與問題。除了分析批評之外，還應該有更多的引導，來推出更有分量的正面的、具有高度說服力的示范作品。《守島人》就是個范例，尤其是作品中具有厚重藝術感染力的抒情意象塑造。

王繼才守護的開山島，獨立在大海之中，作為太平洋東岸的一個近海島嶼、這為影片的意象塑造提供了天然的視覺條件。當然，光是作為地理存在的一個島，是不可能先天帶有精神意象的，王繼才與妻子32年跟這個島的情感交匯、作息相共、苦樂相擔的經歷，把守島人與島并合成了一體。演員為表達這種人的生命與島的命運相互融合的過程，用了很多事跡，也用了很多體態表演來完成。在這部影片中，人物常態的站立、行走、起居舉止的場面很少，甚至觀眾根本沒看到過。經常是傾側、趔趄、歪斜的動作畫面，甚至是蹲坐、趴倒、葡伏在地下的畫面，還經常出現人物在巖石上攀爬、蹭上蹭下的畫面，人物緊急地攀跑上高處或半滑半溜下到海邊的畫面，這些畫面都漸次的把這個人與這個島匯合成一體。島在風雪交加、巨濤拍擊中的經歷，跟人在同樣惡劣環境中的動作，把二者在視覺中融合成了一體。

《守島人》這部影片在精神意象營造這方面的努力，可以成為影視創作的一個榜樣。表現更多有趣的故事和更多驚險的情節，在這個開山島的背景中也是不難做到的。而陳力在編導這部影片中，致力于表現人物的精神力量，致力于抒發情感、致力于塑造島與人一體的帶有象征色彩的意象。這是具有藝術創作前沿理念的一種方式。

這個島與守島人在影片中當然是不孤立的，人際關系，島上島下的社會生活關系，也是塑造崇高的精神意象體的要素。一個女兒跟在身邊與回到陸地的家里，一個男孩哇哇落地與在學校成長，王長杰部長時刻關掛念守島人，小豆子遇難獲救與守島結成的親密關系，家庭中的親緣，社會上的各種聯系，這些都是守島人這個意象不可或缺的輔助成分。幾個難得的群眾性場面，包括“春節晚會”的場面，包正富每次駕船給島上送糧食、蔬菜等補給品的場面，也都成為守島人與島的意象的重要背景。就像繪畫作品主體的意象呈現需要背景襯托一樣。

影片中為守島人與島合成一體的意象、設計與營造了幾個重要的抒情場面。一個連續性的場面就是王繼才在風雨中揮舞國旗，高唱國歌的場面。這個場面的營造，來自于王繼才真實感人的事跡。大海中、小島上，一面鮮紅的國旗在嘩嘩聲中揮舞，然后高高地聳立和飄揚。畫面的結構，鮮紅國旗在揮舞中的動態與聳立著的非常鮮艷奪目的色彩，在影片中都得到了多次的強調。影片中守島人與島合成一體的意象，就成了一個亮點。一個精神意義的聚焦點。揮舞國旗的這組畫面，就像一首宏大的交響樂中的主題旋律，多次重現，在不同的旋律過程中多次呈現。文藝作品的中心意象，需要標志性的、符號性的反復展現。《守島人》這部影片，用足夠的分量營造了揮舞國旗這個抒情意象的核心。

《守島人》中崇高意象呈現的另一個精彩畫面是裝載著各種有代表性人物的艦船海輪圍繞著小島，所有人都向守島人致敬的抒情場面。我們在大型歌劇等作品中都能看到歌頌式的全劇最高潮的場面，匯總了諸多代表性的人物，也匯合了很多群舞或參與合唱的人物，這往往是一部劇的中心意象的呈現。我國幾部重要的革命歷史題材的歌劇影片中也都有歌頌式的抒情場面，給觀眾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在影片《守島人》人，我們看到了宏大壯闊的、感人至深的歌頌式場面。在眾多艦船上，有少先隊員帶著天真的、景仰的表情，舉起手向守島人舉手致以少年先鋒隊敬禮。有各種群眾帶著親近熱情的表情，向守島人舉手致以仰慕的敬禮。更有中國人民解放軍各軍兵種官兵們帶著尊嚴、崇敬的表情，向守島人致以軍禮。

每個觀眾當看到這些抒情場面時，都會深受感動。《守島人》這部影片講述了守島人很不平常的經歷與故事，表達了深刻的思想性，同時又具有鮮明、生動的藝術性，塑造與呈現了愛國、愛黨的守島人意象。這是近年電影創作中一個難能可貴的經典式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