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輪破壞”讓美伊博弈更復雜

5月12日，阿聯酋富查伊拉酋長國海域發生了多艘民用油輪慘遭破壞的重大事件。在美國航母戰斗群壓境波斯灣、美伊關系達到“臨界點”的背景下，這一突發事件讓中東局勢更趨緊張，美國和伊朗的博弈也更加復雜。

事發海域距霍爾木茲海峽140公里

作為事件發生海域的主權所屬國，阿聯酋外交與國際合作部發表聲明稱，4艘貨船在阿曼灣阿聯酋領海的富查伊拉海岸遭遇到“破壞行動”，該行動沒有造成船上人員傷亡，也沒有化學品或燃料泄漏。

盡管阿聯酋外交部并未指認嫌犯且未透露船只相關信息，但阿方嚴正指出，對民用船只的破壞和對船上人員安全與生命的威脅“是一種嚴重的事態發展”。

5月13日，沙特能源大臣哈立德·法利赫確認，這些遭受破壞的船只中有兩艘沙特油輪，“這兩艘船只的結構遭受了巨大的損壞”。

海合會秘書長扎耶尼譴責了此次破壞行徑，宣稱這是“一種嚴重的升級行動，表明了謀劃并將其實施的那些人的邪惡意圖，這破壞了該地區海上交通的安全，并威脅到船上人員的安全與生命”。

換言之，盡管阿聯酋、沙特和海合會都未清晰點出此次事件的疑兇，但在當前海灣地區復雜詭譎的局勢之下，特別是美伊交惡加劇且面臨沖突“臨界點”、沙伊對抗僵持不下的背景下，其矛頭所指早已不言自明。

伊朗外交部發言人穆薩維對該事件表達遺憾的同時，也警告“不要讓心懷惡意的人陰謀破壞地區穩定和安全”。而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一名高級將領12日更是將美國在海灣地區的軍事存在稱為打擊“目標”。

沙特、阿聯酋與伊朗之間實際上已經打起了不點名道姓的“口水仗”，這讓本就疑點重重的油輪破壞事件更加撲朔迷離。

富查伊拉港距離霍爾木茲海峽僅140公里，5月2日美國對伊朗石油進口國制裁豁免終結，其中一艘遇襲沙特油輪又正準備前往沙特港口，計劃裝載原油交付給美國客戶。這諸多線索使得美國海運局發布警告，提醒船只在經過相關地區時保持警惕。

將削弱美對伊石油制裁成效

在美國對海灣地區大軍壓境的情勢下，此次油輪蓄意破壞事件不可避免地對中東局勢會產生影響。

首先，美國與伊朗之間圍繞石油的博弈會更加復雜。作為全球范圍內重要的產油國，石油出口關乎伊朗國民經濟的命脈。特朗普上臺以來，不遺余力展開對伊朗的打壓，先是單方面退出伊核問題全面協議，再重啟對伊經濟制裁，并將制裁向石油領域拓展。在經過一系列的政策調整和盟友整合之后，美國最終從經濟上將伊朗石油出口的大門堵死，相關國家和地區臨時性的伊朗石油進口制裁豁免被中止。

美國的如意算盤是將伊朗所占據的國際石油市場份額移交給沙特等中東產油盟國，為伊朗石油的買家提供替代市場，但阿聯酋海域的民船破壞行動為相關國家敲響警鐘。

阿聯酋富查伊拉港位處戰略要沖，不僅是該國唯一的多功能港口，也是該國唯一一個能繞開伊朗把控的霍爾木茲海峽，將石油輸往印度洋的港口。不僅如此，全球最大的原油儲備中心也正在富查伊拉興建。美國妄圖通過石油禁運作為扼住伊朗咽喉的繩索，但此次事件會成為包括歐洲國家在內的諸多伊朗石油買家抵制美國決定的“理由”，從而在事實上削弱美國對伊石油制裁的成效。

其次，海合會國家內部的分裂將更加固化。隨著沙卡斷交危機持續發展，海合會內部儼然呈現出陣營對抗的鮮明格局。由于沙特高調宣稱該國兩艘油輪遭到蓄意破壞，因此巴林及時跟進為沙特“站臺”。巴林外交部強烈譴責此次事件，稱其目的是威脅海上航行的安全與穩定，并敦促國際社會確保海上航行安全，反對一切破壞國際和平與安全的企圖。

作為沙特陣營內部仍與伊朗保持著低級別外交關系的國家，阿聯酋在此事件中也面臨著巨大的安全威脅而難以有回旋余地，阿聯酋聲稱正與國際機構合作調查該起事件。

不僅如此，埃及、約旦和也門等沙特反伊朗陣營盟友也紛紛譴責此次事件。卡塔爾因沙特什葉派教士事件一度與伊朗產生嫌隙，但兩國關系已得到恢復。盡管沙特與阿聯酋均未點明此次事件的嫌犯，并且此次事件的受害方為民用船只，但卡塔爾方面未見就此事件公開發表看法。這反映了海合會內部沙卡陣營之間的對抗因伊朗因素而日益固化。（作者鈕松系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