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土貿易對攻中的經濟算計

因土耳其擊落俄羅斯的蘇-24戰機，俄土兩國陷入對峙和僵持局面。軍事上劍拔弩張，外交上各有攻訐，但至少到目前為止，短兵相接的，則是經貿領域，俄宣稱對土耳其實施無限期制裁。但看似憤怒的報復，其間也不乏留有余地的理性。

對于土耳其的“背后一刀”（俄羅斯總統普京語），俄羅斯的憤怒可想而知，因此迅速在經貿領域展開報復。根據11月28日普京簽署的制裁法令，俄將禁止所有從俄飛往土耳其的包機，俄旅行社不許組團前往土耳其旅游，進口未特別指定的土耳其商品屬違法行為。此外，俄將嚴格監督土耳其運輸公司在俄境內的活動，包括禁止土耳其船只在俄羅斯海港水域逗留和航行。

此外，從2016年1月1日起，除外交人員和家屬以及具有臨時居住證的人以外，土耳其公民暫時不得入境俄羅斯。此前，在俄戰機被擊落后，俄有關部門即對土耳其農產品進行“檢查”，結果應該也可想而知，土耳其產品必定出現大量不合格，將被退回或銷毀。

盡管這種制裁，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認為是在“玩火”，但也凸顯了俄羅斯的憤怒和意志。但坦率地說，俄羅斯看似沖冠一怒，一些舉措仍是相當冷靜的。畢竟，如果直接軍事報復，固然快意恩仇，但也會冒著與土耳其陷入一場劇烈沖突的風險，土耳其背后還有美國和北約。俄羅斯貿然的軍事報復，會引發諸多不可控的后果，而且，兩線作戰的俄將可能陷入敘利亞的泥潭。

相對來說，經濟制裁更成為國際爭端中一個較保險較可控的復仇措施，制裁造成的更多是經濟損失，不像軍事行動那樣，往往結下的是永久的傷疤和無法化解的仇恨，因此屬于“進可攻、退可守”的戰術武器。烏克蘭爭端中，西方對俄羅斯施加的也主要就是經濟制裁。

在俄羅斯看來，制裁固然對俄經濟是雪上加霜，但對土耳其更具有殺傷力。俄是土耳其最大出口市場，土耳其蔬菜占據俄羅斯市場總供應量的20%。此外，在2014年，約有450萬俄羅斯人去土耳其旅游，俄是繼德國之后的土耳其第二大旅客來源國。普京和埃爾多安今年6月見面時，還雄心勃勃重申兩國應力爭年貿易額達到1000億美元。現在，一切都成為往事。

但俄羅斯也并非不顧一切，其實在俄土貿易中，對土耳其最具殺傷力的，是俄羅斯出口土耳其的天然氣。土是僅次于德國的俄天然氣的第二大買主，占到俄天然氣出口的五分之一。此外，俄正在土耳其的梅爾辛建造土第一個核電站，總耗資達到了220億美元。

盡管俄羅斯揚言，制裁也將波及這兩個領域。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這種言論更多是一種恫嚇。原因也很簡單，在西方制裁之下，俄羅斯經濟非常困難，如果凍結對土耳其的能源出口，俄本已艱難的能源行業將遭遇重大損失，因此除非俄土關系全面惡化，否則俄不會動用這一經濟領域的重型武器。

對土耳其而言，擊落俄羅斯戰機的舉動，必然在地緣政治領域引發巨大反響，并對與土俄關系和貿易帶來嚴重沖擊。土耳其出口將面臨重創，考慮到寒冬將至，不到萬不得已，土也不會主動掐斷俄羅斯供應的天然氣。如果說擊落戰機上土多少有些沖動，但在天然氣問題上，雙方的政治家其實都格外冷靜。在能源問題上的這種理性，其實也為俄土關系緩和埋下了伏筆。(劉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