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一煙草局干部為抓捕假煙販躲垃圾桶8小時

耐力的比拼

“未必比‘狐貍’聰明，但可以比他們更有耐力”

在將近13年的煙草稽查工作中，楊波對當時曾轟動一時的“8·15”大案記憶猶新。“這個案件的勝利，實質是比拼‘耐力’的一場馬拉松。”南陽市城區煙草專賣局副局長王東說。

2012年7月底，正值南陽市煙草局開展“聽民聲順民意”連心結對活動，楊波在臥龍區青華轄區進行市場走訪時，遇到一個僅涉及四五條假煙的案件，在他反復盤問下，商戶坦言：每次來送貨的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開著白色小貨車。

當時正值酷夏，外面驕陽似火，坐著不動就是滿身汗，更何況天天在室外蹲點死守。

南陽市公安局治安支隊駐南陽市城區煙草專賣局干警龐毅回憶說，當時，楊大隊很堅定，他“鼓動”大家說，“夜長夢多，立馬往下追。”

為將不法煙販繩之以法，楊波帶領他的隊員們制訂了周密細致的行動方案，開始了高溫下的蹲守。

冒著近40攝氏度的高溫，就在囤煙倉庫不遠處即將拆遷的民房里死守，沒有空調，架著望遠鏡和照相機一天24小時盯著，楊波和隊友們身上的衣服沒干過，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一波又一波蚊子“瘋狂”的叮咬，還要忍受路邊臭水溝散發出的陣陣惡臭。

幾乎是望眼欲穿，還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身體上和心理上的痛苦折磨。楊波和隊友們每天只能輪流休息四五個小時，吃面包、喝礦泉水，被汗水一遍遍浸濕的衣服散發著難聞的餿味，這樣執著而艱難的堅守一直持續20多天。

2012年8月15日晚10點多鐘，一輛經過改裝的奇瑞轎車出現了，掛的還是外地車牌，楊波立馬警覺起來：“煙販出現了！”當時，救援隊伍尚未到來，但一旦錯失抓捕良機，極有可能功虧一簣；但若實施抓捕，各種危險無法預料。

在雙方博弈中，躲閃不及，煙販手中一根木棍惡狠狠地向楊波的頭部揮來。楊波下意識用手一擋，木棍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胳膊上，頓時皮開肉綻。但他迅速站穩腳跟，疾步上前抓住木棒，順勢將煙販撲倒在地。

沒多久，這起涉及7省13市、涉案金額1000余萬元的部級督辦案件正式告破。因為此，在當年召開的全省重大案件表彰會上，南陽市城區煙草專賣局作為全省唯一縣級局受到表彰。

在榮譽面前，很多同事，問他破案的秘訣是啥？他笑笑說：“我們未必比‘狐貍’聰明，但可以比他們更有耐力！”

炎炎夏日，躲在垃圾桶里長達8小時的蹲守，常人無法想象。2014年8月份，楊波所在的大隊遇到一起棘手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劉某由于受過公安機關多次打擊，反偵察能力較強，辦案人員遲遲不能鎖定劉某的假冒卷煙倉庫。情況匯報到楊波這里，他馬上進行了實地勘驗，他發現劉某存放假冒卷煙的倉庫位于市區某小區的地下室內，由于小區住戶較多，地下室面積較大、儲藏室很多，很難鎖定倉庫的位置。地下室有個垃圾桶，人們通常不會注意，楊波躲了進去，等待劉某的到來。八月的天氣悶熱難耐，垃圾桶刺鼻的氣味直沖腦際，蚊蟲的叮咬更是讓人難以忍受，被垃圾的惡臭熏得頭腦眩暈的楊波，胃里排江倒海的惡心只沖嗓子眼，他強忍著，生怕一點點動靜，便打草驚蛇。憑著驚人的毅力和耐心，每一分一秒的煎熬，這一躲就是8個多小時……

勇氣的考驗

“如果執法者怕危險，群眾就危險，法律就危險！”

南陽市城區煙草專賣局退休職工李東華，與楊波一起共事將近10年，發生在2004年的一件事情，她至今想來仍有些后怕：那年冬天，根據群眾舉報，南陽市城區淯陽橋南頭一個電話亭長期售賣假煙，李東華、楊波立刻前往。聽說，假煙要被沒收，商戶順手拿起一個鋼叉亂舞，楊波喊著：“華姐躲開。”話音未落，便被商戶推搡到亭子里。門也被反鎖了，只聽見里面噼里啪啦，李東華被嚇得一身冷汗。大約僵持了十幾分鐘，門才被打開，楊波的額頭上已經掛了血痕，商戶情緒已經平息了。“無論多么難纏的商戶，楊波不急不躁，總有自己一套法子，我們服氣。”李東華說。

2011年6月，南陽市城區百里奚路一個代銷點，也是因為查扣假煙，惱怒的老板娘撲到楊波身上，一陣抓撓，把楊波的衣服都撕破了。店老板操起一根鐵棍朝楊波砸來，他用手一擋，重重砸在五個手指上，俗話說“五指連心”，一陣鉆心的疼痛讓楊波蹲下身去，五個手指鮮血直淌……

2008年夏天，楊波一直加班到9點多鐘，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走到南陽市城區紅廟路附近的一條背街小巷，突然從黑暗中跳出來五六個人，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其中一個黑衣人一邊狠狠踢著楊波的背部，一邊不解恨地吼：“看你還敢收我的假煙！再不改，下次就要你的人頭！”就是那一次被襲，楊波的鼻梁骨被砸斷，左眼差點失明。

“既然干了煙草稽查這份工作，危險在所難免。如果執法者怕危險，群眾就危險，法律就危險！”每次受傷，每次面對被撕得稀巴爛的衣服，還有家人的埋怨和不理解，楊波沒有絲毫退縮，他內心堅守著一個煙草人的崇高信仰。他說，自己沒有理由不勇往直前。

憑著“細心”、“耐力”和“勇敢”，被同行和同事譽為“煙草神探”的楊波，經他辦結的80余件專賣執法案件，至今仍被傳為煙草行業美談。在稽查崗位的十余年中，為了守護卷煙市場的一方凈土，楊波不放過任何一條線索，按圖索驥，足跡遍布湖北、福建等20多個省市，幾乎是大半個中國。由他帶隊偵破的“3·26”“11·03”“6·18”案件被列為廳級督辦案件，“8·15”“2·19”案件被列為部級督辦案件，沉重打擊了不法煙販的囂張氣焰，凈化了卷煙市場。

在楊波辦公室，記者看到他親手做的案卷，擺滿了兩個文件柜，摞起來就有兩層樓那么高，從幾十頁到幾百頁，每份案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寂靜默然，訴說的卻是一個個驚心動魄的棘手案件，還有那一個個不眠不休的夜晚。

據統計，楊波干專賣稽查這十余年，累計查獲的案件有1700多起，親手查獲的違法卷煙案值1000余萬元。在他所管轄的轄區內，3700余商戶沒有不認識他的，見面親切地直呼他的名字，楊波笑著應答，這樣的畫面多溫暖。

深情的幫扶

“打假不是目的，幫他們勤勞致富，才對得起良心”

6月的南陽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色匆匆，裹攜著汗水味疲憊的流動。火車站對面一間80平方米的商店里，老板劉林正忙著擺放貨品。然而，兩年前，他經營的還只是一個不足20平方米的日雜店，每天收入也很有限。“這一切的改變，跟楊大隊有關。”劉林說。

原來，在2013年夏天的一次市場稽查行動中，“鐵面無情”的楊波硬是把劉林店里的假煙沒收了，“我就是不信這個邪，楊大隊前腳走，我就又擺上了。沒料第二天，又被沒收了。”劉林說。他認為楊波故意跟自己過不去，便和楊波吵了起來。“無論我怎么火冒三丈、惡言相向，楊大隊一聲不吭，等我吵完了，他開始心平氣和地給我講解相關煙草政策，他告訴我要辦理煙草專賣許可證，銷售正品香煙，既能賺錢又不違法。”

劉林不會忘記，楊波如何幫他辦證，又如何告訴他“哪種煙好賣不積壓”，一來二去，兩人成了經常一起喝酒聊天的朋友。在楊波建議下，劉林不但擴大了門面，而且成為卷煙品牌示范店，每月效益翻番。

“打假永遠不是終點，讓他們從思想上認識制假售假危害，幫他們走出困境，我才對得起良心。”楊波曾在日記中這樣寫到。

家住在南陽市白河南城鄉接合部的吳筍，2011年下崗后，在鎮上開了一家小商店，靠著這個小店的收入，維持一家老小的開支。也是因為攤上“假煙”與楊波結緣，“楊大隊手把手教我如何辨別假煙，給我介紹不少適銷對路的香煙，店里的生意也一天天紅火起來。”吳筍說。

南陽市工商局臥龍分局聯合執法工作小組的趙社麗，掐指算來，跟楊波相識已12年之久。在她的記憶里有這樣一件事情：那是2011年，新野農村一個姓劉的農民為兒子定婚，把家里的牛賣了，買了四條中華煙。卻因假煙，得罪了未來的親家，終結了這段姻緣。老人便去找商家要求退貨，但商家看老人是從鄉下來的，便想抵賴，還把老人趕了出來。接到投訴后，楊波帶老人親自上門，商家仍舊死不承認，楊波拉開抽屜，發現與老人收據上一樣的印章，最終迫使店主供認不諱。“楊波把2000多元親自遞到老人手上，還給老人200元車費，當時老人就落淚了。”趙社麗清楚記得，當年秋天，老人騎自行車托了一大袋玉米棒子送到局里，她和楊波的眼睛濕潤了，“這是老百姓對我們最大的肯定。”楊波哽咽著說。

還有一次，楊波在市場檢查中發現有一位孤寡老人無證經營卷煙，并且店內所經營的卷煙基本都是假冒卷煙，楊波沒有簡單處罰了之，而是給這位老人拉起了家常。原來這位老人一直靠賣報紙和卷煙維持生活，而且腿腳不方便，所購香煙都是一些不法商販上門推銷的。楊波自己出錢把老人的假煙買了回來，并且和老人約定，他幫助辦理煙草零售許可證，而老人則要承諾再不能賣假煙。此后，每年逢年過節，楊波都去看望老人，一來二去，兩人成了忘年交。

楊波在辦案過程中發現，很多走私假煙的人都是舉家犯案，一旦罪行暴露，往往只剩下老人和孩子，成為社會的難題。“在楊波的建議下，南陽市城區煙草專賣局專門設有慈善基金，近幾年累計投入30余萬元，用于救助貧困大學生和困難家庭。”南陽市城區煙草專賣局辦公室副主任王藝說。

難還的情債

“愧疚家人太多，無論如何都無法還清”

受到犯罪分子電話威脅，對楊波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更不乏親自登門的不速之客，曾讓他5歲多的女兒因為驚嚇，在睡夢中哭喊著“爸爸救我”，等孩子被喚醒，全身都濕透了。

每次聽到敲門，楊波的妻子徐亞軍，汗毛都豎起來了。任憑怎么敲，她不敢去開門。親戚朋友到她家，都要提前打電話。

“愧疚家人太多，無論如何都無法還清。”楊波一邊懷著對家人的無限愧疚，一邊又親臨一線，與煙販展開正面交鋒。

楊波的父親楊喜材作為教育戰線上的老兵，對于兒子的工作他給予無私的支持，他常常鼓勵兒子說：“把家里的事情交給我們吧，你盡管甩開膀子干！”

楊波知道，跟煙販做斗爭就是跟正常作息時間打“時間差”，他已記不得，多少個節假日，甚至是深夜，一個電話，他就出發了，狠心丟下流淚的妻子和哭鬧的孩子；楊波也無法數清楚，他為了抓捕煙販，一出差就是十幾天，放棄了多少和家人團聚的日子……

楊波的女兒明月，從小班上到中班，兩年時間里，作為爸爸，楊波沒有親自去幼兒園接過女兒一次。一天，明月回來撲到媽媽懷里嚎啕大哭：“小朋友們說，爸爸不要我了，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一向寬厚的妻子終于忍不住了，第一次朝楊波動了手，他逼丈夫道：“你去幼兒園送一次女兒，證明明月不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楊波不怪妻子，他心里知道虧欠妻兒的實在太多太多。楊波記得，妻子剛生完孩子7天，他就接到任務，到外地追查煙販子；結婚紀念日，本來約好一起吃飯，但菜還沒上就接到電話，說走就走；一次孩子生病了，自己在外蹲點，瘦弱的妻子一個人抱著孩子往醫院跑，娘倆抱著哭成一團。

2012年8月，楊波的母親患上腦瘤，在北京住院。手術前兩天，楊波給母親打電話說，“再忙，一定趕到，陪您渡過難關。”然而，他又爽約了，母親手術那天，正值“8·15”大案告破的關鍵節點，楊波在親情和工作之間，又一次選擇了工作。

古人云：“小孝孝其身，大孝孝其心，至孝孝其智。”楊波明白，作為家中的長子，嚴格要求他“成才成人”是父母，為他解除工作羈絆的也是父母。對于楊波而言，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就是對父母最大的孝心。

在母親手術這件事情上，父母親再次給予充分的理解，母親親自打來電話說：“娃兒，你的孝心媽懂，媽媽為你加油。”

說到動情處，記者面前這個七尺男兒潸然淚下。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作為一個外人如何知道楊波心中對煙草專賣事業的深情和對家人的愧疚。

這就是千千萬萬新時代煙草專賣管理中的一員，煙草專賣事業在他們心中的分量何止千斤重呢。

采訪最后，楊波說，他有一個心愿，就是能抽出時間，帶著家人出去旅游一次，做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盡盡自己一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