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遭跨界傾倒垃圾調查：或藏黑色利益鏈

骯臟的生意——無錫遭遇跨界傾倒垃圾調查

運河邊，已有千噸垃圾發出陣陣惡臭，仍有裝載更多垃圾的船只想要靠岸——近日，江蘇無錫惠山區遭遇跨省傾倒垃圾，而這并非第一次，此前無錫錫山區已被傾倒上萬噸來自外省市的垃圾。

跨省傾倒垃圾背后有著怎樣的利益？轉運如此巨量的垃圾又是怎么做到的？垃圾的管理處置有何漏洞？

垃圾來了！數千噸垃圾傾倒運河邊

無錫市洛社鎮惠山區錫溧運河直湖港附近是一片待開發的土地，岸邊是大片瘋長的蘆葦。最近，這片蘆葦蕩里時常飄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循著腐臭味追蹤，人們發現一處低洼地已被人用垃圾填平。

“這處垃圾堆長寬分別約為60米、26米，估算得有千噸垃圾。”無錫市惠山區環保局副局長莫巍說，“通過對傾倒垃圾滲濾液的分析，初步判斷這些垃圾為生活垃圾。”

記者近日在現場看到，垃圾堆上已蓋上防雨彩條布和泥土，但腐臭味遠遠還能聞著。就在垃圾堆邊，原本用混凝土堆砌的平整河岸邊，有人用鐵柱和沙土堆砌了一個臨時碼頭，伸入水中。

“5月19日，洛社鎮華圻村委接到群眾舉報，有人傾倒垃圾。”洛社鎮城管執法中隊中隊長陸俊說，“這些看起來是生活垃圾，但有沒有摻雜危險化學垃圾，我們無法知曉，只好請環保部門協助處理、調查。”

在此期間，5月26日，又有四艘貨輪滿載垃圾駛來。惠山區城管、環保等部門接到線索后，通過地方海事將船只扣押下來。就在當地為如何處理這些垃圾而苦惱時，四艘垃圾船只卻悄悄開溜，停靠到鄰近的常州市武進區。再次被舉報后，四艘船只于6月12日被常州市地方海事局查獲并扣押。

記者在這四艘垃圾船上看到，垃圾覆蓋著遮陽布，惡臭令人作嘔，也吸引了成群的蒼蠅。人在船上都不敢張口說話，怕一張嘴就有蒼蠅入口。

“目前肉眼能看到的都是生活垃圾，共約2000噸。”常州市城區地方海事處副處長李榮春說。揭開遮陽布，記者看到船艙里堆放的都是各色垃圾袋，里面有牛奶盒、廢菜爛葉等各種生活垃圾。

這些垃圾從何而來？常州市地方海事局有關工作人員介紹，他們在垃圾中看到一些快遞單。從收件人來看，這些快遞是寄到上海黃浦區的。

“突然出現這么多的垃圾，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陸俊說。據介紹，目前無錫生活垃圾處理主要是填埋和焚燒。無錫垃圾焚燒點——惠聯熱電廠目前一天能處置的垃圾量為900噸，且已處于滿負荷運轉狀態。

這些外來的垃圾很可能要填埋。陸俊說，按照正規程序，將這些垃圾卸載、轉運再填埋，洛社需要付出很高的成本，每噸的成本可能高達165元／噸。

問題來了！跨界傾倒垃圾背后有著怎樣的利益？

事件發生后，惠山區加派人手，對當地河岸附近的無人區域加強盯守。“這不是治本之策。”莫巍說，“蘇浙滬一帶河網密布，靠人盯守防不勝防，這些垃圾運輸船游走于河網之中，總能找到相對合適的隱蔽的傾倒地點。”

巨量的垃圾為何要遠倒他處？

“這種跨省傾倒垃圾的行為，實質是將垃圾處置成本轉嫁外省。”陸俊認為，這些生活垃圾本身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跨省處理應該與處置費用高相關，其背后可能潛藏著一個黑色利益鏈。

一名自稱王繩前的運輸垃圾船員告訴記者，這批垃圾是從上海裝船，這是他今年第二次運輸垃圾出來傾倒。從上海運到無錫，貨主給的價格是25元／噸，比普通砂石的運費要高一倍多。

據惠山區公安機關工作人員介紹，此次跨省傾倒垃圾有位“中間人”，其從中獲利30元／噸，為其尋找垃圾傾倒地點的人獲利約5元／噸，另外卸載垃圾、填埋垃圾的人員也能從中獲利。

而一位環保專業人士指出，這一“骯臟生意”的最大責任還是在源頭——輸出地負責垃圾處理的機構，其在當地處理與轉運他地處理之間可能存在很大的成本差異。

巨量的垃圾又為何能傾倒他處？為什么這些船只滿載垃圾卻能在運河中暢通無阻？水路運輸管理是否存在漏洞？對這些疑問，記者將繼續追蹤調查。(記者 朱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