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安門附近的小屋內,老人的大女兒在講述自己的無奈。
“八旬老太睡公廁近一周 否認女兒不孝”追蹤
因房租到期和“鄰居意見大”,原本租住在東城區轎子胡同的八旬老太王麗仙,在附近公廁住了近一周(本報昨日曾報道)。街道和救助站得知此消息后,于25日晚上將老人安置到東城區第一人民醫院照顧,昨日下午,老人的大女兒現身,將老人接走。
老人被安置進醫院暫住一夜
老人原本租住在轎子胡同一間小屋內,因為房租到期,且老人撿垃圾影響環境和鄰居生活,房東將小屋緊鎖,老人住進了公廁。其間,老人的三個女兒都未出現。
“轎子胡同住公廁老人被接走了。”前晚,鄰居們發現,轎子胡同公共廁所內,王麗仙老人的身影沒再出現。
景山街道工作人員介紹,了解到老人睡廁所的消息后,景山街道工委辦事處聯系并將老人安置到位于西揚威胡同的紫龍賓館,并給老人購買了飯菜。
“吃完飯沒多久,老人卻突然站起身來往外走,嘴里還念念有詞,說要去看看自己的閨女,這兒的條件好,想讓自己的閨女一起過來住。”工作人員說,大家擔心老人沒人照顧,自己走出去找閨女,不安全,只能另想辦法。
該工作人員稱,最后在東城區救助站的協助下,于25日晚,將老人安置到東城區第一人民醫院。
大女兒現身稱接母親回家
昨日,東城區救助管理咨詢站的李春華表示,在征得老人同意后,工作人員為老人洗了澡,換了干凈衣服,還在醫院做了全身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老人身體狀況良好,但患有輕微的老年癡呆癥。李春華說,老人不符合救助標準,但街道沒有地方安置,所以由救助站臨時救助老人,為其提供住處,并委托護工陪護照顧。
“下午5點,老人的大女兒出現在醫院,向工作人員表示愿意接母親回家照顧。”李春華說,隨后老人跟著女兒離開了醫院。
昨晚,記者多次聯系老人的大女兒未果,而其家中也無人。
特寫
王麗仙在轎子胡同的三個月
王麗仙說自己并不害怕獨居,也不怕房子小,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規律,可就是不明白為什么房東把她趕出了門,“不就是撿點廢品嗎。”
胡同里的獨居老人
三個月前,79歲的王麗仙住進胡同時,31號院左手邊那間4平米的小屋已空閑了一段日子了。
打開房門,一股潮氣撲面而來,環顧小屋,只有一張床,一個窗戶和一個石板搭成的水池。這對于瘦弱的王麗仙來說,勉強容身。
“鄰居倒的水,會從我屋里流過,水池沒有下水,擰開水龍頭,嘩啦嘩啦,都從下面漏出來。”王麗仙說,自己并不害怕獨自居住,也不嫌屋小,因為自己這些年來一直保持著“早出晚歸,到處溜達,撿瓶子、舊衣服以及一切”的習慣,對住的環境并無要求。
“看見瓶子,想撿就撿,餓了下館子,我有退休金,不缺錢。”王麗仙很少跟人提起,她曾在紙盒廠做了幾十年的女工,在天意商場掃過地。
8月25日凌晨,在胡同口席地而坐的王麗仙顫顫巍巍地掀開紅色襯衣,掏出粉紅色的小包,拽了半天,掏出一沓百元大票。“一個月,我有2000多塊錢,工資自己去領。”老人繼續掏拽,里面有一本護士證、一張私立醫院的就診卡、一張價值3.9元的飯團購買憑證,以及兩張看不清字的工商銀行匯款單,還有毛票若干。
王麗仙說,工資卡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也沒有女兒電話,自己不主動跟她們聯系,以前給我買過手機,可不需要那玩意兒,送人了。
打開手里的護士證,19歲少女的一寸照片貼在扉頁,旁邊寫著三女兒的名字,發證日期顯示1989年,“這是我三女兒,漂亮吧,在醫院工作,不過你們找不到她,她都退休了”。
堆滿廢品的街巷
提起女兒,老人很開心,當鄰居說女兒不怎么來看她時,她會馬上維護女兒,到了后來,鄰居們也不怎么幫老人說話了。
其中不僅有“老人不領情”,還因為老人的生活習慣,讓大家的印象急轉直下,稱呼也由“您”變成了“哎”。
一名鄰居說,老人有撿垃圾的習慣,撿來的瓶子、破衣服掛得滿巷子都是,胡同里的盆栽都被這些廢品覆蓋。
無法忍受的鄰居們,開始向居委會反映,向街道和警察反映。
睡公廁的日子
老人在周邊出名了。
附近一家飯莊的服務員,也都認識老人。“隔三岔五來一回,來了先轉悠半小時,過來買個5塊錢的餐票,一個豌豆黃、一個炸糕,每次都是這兩樣。”營業員說,老人也經常拿著塑料袋,把別人的剩菜全部打包。
約一周前,王麗仙從飯店“滿載而歸”時,發現屋門上掛著把從沒見過的鐵鎖。她拉了拉門,打不開,拽了下鎖,結果鎖得死死的。
回過頭,她發現自己三個多月來的“存貨”、行李,包括女兒搬家時送給她的淺色被單,都堆放在角落。
沒地方睡覺,她看準了巷子口的公共廁所,“特別味兒,但是鋪開床單,能睡。”第一夜,她坐在女廁馬桶上睡著了,因醒來覺得腿麻,干脆鋪上被單,睡在了地上。
找到了新的住處,王麗仙給自己買了袋牛奶,“算是獎勵”。一周下來,她已習慣了三個坑位一個坐便的女廁。“不介意繼續住下去,可很多人來找我,公廁肯定是住不下去了。”
講述
大女兒:糾結母親未來去處
王麗仙搬到轎子胡同前,曾長時間跟大女兒王女士住在一起。昨天上午,記者來到王女士位于地安門附近租住的房間,10平米的房內堆滿了雜物,還有一張高低床。院子里,則堆滿了廢紙、塑料瓶等。
“我跟兒子住這兒,一年多了。”王女士說,此前她帶著母親和兒子一直住在清河的樓房里,因兒子上學,一年前搬到了地安門。王女士說,在清河那邊時,母親撿垃圾和瓶子,鄰居有意見,到了這邊,她還經常撿垃圾,總跟鄰居產生矛盾。
“鄰居跟房東反映,房東讓我把母親送走,不然就不再租給我們了。”王女士說,一起居住的時間里,鄰居經常報警,無奈之下,才在轎子胡同找了間房,讓母親獨自居住。沒想到,又因撿垃圾,轎子胡同也住不下去了,原本想到期了再給母親找個房子,可房東提前鎖了門。
對于母親未來住哪里,王女士也很糾結。她說,全家原本住北海附近,拆遷分房后,家人協議讓母親由二妹贍養照顧,母親的退休金、醫保卡等也由她保管,但二妹私自將所居住的二居室賣掉后,以無房安置,將母親送到自己家中。“住轎子胡同這段時間,我也跟二妹商量輪流去看母親,但她從來沒去過。”
對于大姐的說法,二妹曾表示,是大姐把清河的房子出租,導致母親沒地方住。三妹電話里說:“母親該回哪兒就回哪兒”,隨后掛斷。(記者 李禹潼實習生 彭子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