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不免費緣于“中國式高速路困境”

連日來，今年除夕高速路是否免費成為輿論高度關切的公共議題。交通運輸部14日作出正面回應，高速免費從大年初一零時開始，除夕不實行免費。此前媒體報道，黑龍江省擬從除夕中午啟動免費政策，但黑龍江交通部門的最新回應是：未發布過除夕高速免費的消息，將按照交通部的統一部署，大年初一開始實行高速免費。

由于今年春節長假不包括除夕，所以除夕高速路不免費通行，符合國家政策的規定。然而，考慮到不少人從除夕就要開車踏上回家旅程，如果當天高速公路堅持收費，不但會加重人們的經濟負擔，恐怕也會加劇道路擁堵，給人們回家與親人團聚“添堵”。輿論呼吁有關職能部門考慮公眾的實際需求，出臺除夕高速公路免費通行的規定，也呼吁高速公路經營管理單位讓利于民，主動實行除夕免費通行措施，體現了人性化的訴求，值得引起重視和認真對待。

輿論呼吁免費有道理，但不免費卻符合規定，矛盾如何協調？交通部明確除夕不實行免費，各地表示將執行統一規定，此前一度“松口”的地方也立即“改口”，足見除夕能否免費并非小題大做，而帶有相當的復雜性和敏感性。因為嚴格說來，高速公路能否實行免費政策，不應由政府部門說了算，而應當由高速公路的經營管理主體說了算。目前國內高速公路經營管理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政府投資修建并直接經營管理；第二種是政府還貸公路，一般由政府控股經營管理；第三種是“引入社會資本”，由在國內或海外上市的高速公路公司經營管理。

第一種情況最好辦，政府部門作為經營管理主體，可以直接決定高速路是否免費。第二種情況，政府在是否免費問題上具有部分決定權。第三種情況，按照上市公司內部治理和市場化運作的要求，由高速公路公司股東決定是否實行免費，政府對此應予充分尊重。后兩種情況特別是第三種情況中，對高速公路經營管理單位因免費通行而減少的收入，政府應通過財政補貼或其他優惠政策給予彌補——若高速公路公司為履行社會責任，主動提出不要求彌補，這種特例另當別論。

我國的高速公路中，第一種情況占比最小，政府能夠直接決定是否免費的高速路也占比最小；第二種情況也已不多見；第三種情況占比最大，越來越多原本由政府直接管理或控股管理的高速公路，通過轉制和在海內外上市成為“公眾公司”，從此逐步遠離公路作為社會公共服務產品的基本屬性，而確立起以利潤最大化為惟一目標的經營原則。我國高速公路發展成為資本市場上的“高速板塊”，這在世界上幾乎是絕無僅有，高速公路經營性有余而公益性不足，已經演變成為一種“中國式高速路困境”，使得節假日能否免費、貸款還清后是否延長收費等本應由政府主導的公共決策，變成了主要由高速公路公司決定的市場行為。

目前，政府直接投資管理的高速公路雖然很少，但這部分道路的免費通行應成為常態，節假日及除夕更不能例外。從長遠看，2012年全國交通運輸工作會議提出“公路兩個體系”計劃，發展以普通公路為主、提供基礎性普遍服務的非收費公路體系和以高速公路為主的收費公路體系。今后應重點發展由政府投資的非收費公路體系，以減輕高速公路收費造成的民生負擔，充分滿足“除夕高速免費”之類民生訴求，盡早走出“中國式高速路困境”。潘洪其